中国科学成果贯穿新版《与恐龙同行》，邢立达分享观片心得

在伦敦郊外的枫叶林（电影《哈利·波特(bōtè)》的取景地），BBC Studios团队身着特制动作捕捉服，为霸王龙场景进行实景拍摄。托马斯·斯科特（Thomas Scott）回忆道：“附近遛狗的居民一直用(yòng)好奇的眼神打量我们，他们(tāmen)的目光和表情我到现在都(dōu)忘不了，希望纪录片播出后，他们能理解我们是(shì)在‘复活’恐龙。” 值得一提的是，尽管未在中国实地挖掘，但中国科学研究成果贯穿(guànchuān)新版《与恐龙同行》。5月27日(rì)，在北京(běijīng)举办的BBC Studios经典回归巨制《与恐龙同行》分享会上(huìshàng)，BBC Studios科学部研发负责人托马斯(tuōmǎsī)·斯科特和观众分享了该片的创作理念和幕后(mùhòu)故事，并与中国地质大学（北京）副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、恐龙奥秘科学馆馆长邢立达展开了精彩对话。 BBC的第一部《与(yǔ)恐龙同行》 作为BBC Studios科学部研发负责人，托马斯·斯科特也(yě)是在14岁上中学(zhōngxué)的(de)时候看了BBC的《与恐龙同行》（Walking with Dinosaurs）。他说，“这(zhè)也是我爱上恐龙很重要的一个原因。” 25年前，BBC Studios制作的首部以(yǐ)恐龙为题材的纪录片《与恐龙同行(tóngháng)》为观众打开了一扇(yīshàn)通往失落世界的窗口。这部纪录片也成为20世纪英国(yīngguó)电视史上收视率最高的科学类纪实节目。25年后，《与恐龙同行》迎来重磅回归。 BBC Studios科学部(kēxuébù)有机整合了近(jìn)二十年来恐龙学界最新的研究成果，从撒哈拉沙漠到犹他州荒原，从加拿大森林到葡萄牙丘陵，制作团队的足迹遍布全球，倾力打造了全新六集精彩(jīngcǎi)篇章(piānzhāng)——《雨林孤儿》《河中巨兽》《兄弟同盟》《族群纷争》《迁徙之路》和《巨龙争霸》，通过前沿视效技术与(yǔ)古生物学研究成果的深度融合，以前所未有的视角生动呈现六种非凡恐龙的生存史诗。该片由演员博迪·卡维尔献声解说，于5月(yuè)28日中午12点登陆央视世界地理频道(píndào)、央视文化精品频道，并同步上线爱奇艺(àiqíyì)。 左起：邢立达(dá)、托马斯·斯科特 “小时候看《与恐龙同行(tóngháng)》，我以为迅猛龙真的像电影里那么(nàme)高大。”中国地质大学副教授邢立达笑着回忆。 BBC的恐龙(kǒnglóng)纪录片启蒙了(le)他对古生物的热爱，如今作为科学顾问，他亲眼见证新版《与恐龙同行》将中国福建的驰龙类足迹研究成果(yánjiūchéngguǒ)融入犹他盗龙的CGI（电脑生成图像）建模。 “那种参与历史的兴奋，就像第一次(dìyīcì)摸到恐龙化石。”邢立达说。 他在(zài)分享会上展示了四川发现的(de)恐龙(kǒnglóng)“休息迹”化石(huàshí)：“恐龙这样坐着休息，它是两个脚(jiǎo)一直走，感到累(lèi)了就会坐下，‘休息迹’在全球发现了大概三四例，恐龙趴在地上，它的手也能看见，挺(tǐng)可爱。”这种细节来自他对恐龙足迹学20来年的研究。“全世界最小的恐龙足迹只有10毫米，最大的却有1.8米。我们在四川还发现过会游泳的恐龙足迹，它们(tāmen)用(yòng)爪尖划水，就像狗刨一样。”这些发现不仅填补了骨骼化石的空白，还揭示了恐龙的日常行为。例如，葡萄牙巨龙的足迹显示它的一条腿有跛行，“这种病理特征让恐龙的形象更真实，不再是完美的‘史前杀手’。” 拍摄过程中，CGI技术的(de)挑战贯穿始终。“我们看到的恐龙最初只是灰色的剪影(jiǎnyǐng)，没有(méiyǒu)纹理(wénlǐ)、动作甚至(shènzhì)声音。直到1200多个CGI镜头全部交付，它们才以逼真的羽毛和肌肉运动‘活’过来。”托马斯·斯科特解释说，“你必须相信科学数据，就像拼图一样，直到最后一块就位。” 值得一提的是，尽管未在中国(zhōngguó)实地挖掘，但中国科学研究成果(chéngguǒ)贯穿新一季《与恐龙同行》。 在《族群纷争(fēnzhēng)》一(yī)集中，观众将跟随镜头回到7100万年前，了解阿尔伯塔龙(tǎlóng)露丝和她(tā)的族群为生存而战的精彩故事。阿尔伯塔龙是霸王龙(bàwánglóng)的近亲，体形虽然比霸王龙小，但同样致命。阿尔伯塔龙身上也覆盖着类似哺乳动物皮毛的羽毛。之所以可以推断出这一点，是因为一些暴龙类化石完美地保存了此类(cǐlèi)细节。出土于中国，体长(zhǎng)达9米的暴龙类——羽王龙，就有一层蓬松的皮毛，这是目前已知体形最大的长有羽毛的动物。 新版《与恐龙(kǒnglóng)同行》剧照 在还原犹他盗龙那令人不寒而栗的(de)脚印效果时，制作团队(tuánduì)打造的石膏复制品参考了发现于中国的一些保存完好的恐龙足迹。它们(tāmen)属于一种与(yǔ)犹他盗龙体形和身体结构相似的盗龙，上面只有两个脚趾，表明这些盗龙拥有极为致命的长爪，而这个脚爪总是单独高高竖起。 “犹他盗龙的脚印特效直接用了福建(fújiàn)的恐龙足迹数据，脚爪单独竖起的细节来自化石，”邢立(xínglì)达强调，“这些成果证明了中国(zhōngguó)古生物学界的国际影响力。” BBC Studios团队成员身着特制特效服装进行(jìnxíng)拍摄 为什么我们在当下还需要讲述恐龙(kǒnglóng)的故事？ 除了去看待、了解古生物学家的研究成果，能够(nénggòu)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科学，了解科学研究的过程以及不同的科学学科，托马斯·斯科特还强调：“恐龙的研究也能帮助我们提出一些非常重要的关于(guānyú)自然界的问题(wèntí)，而这些(zhèxiē)问题是我们没有办法通过研究今天的自然界而解答的。比如说像恐龙大规模地灭绝，因为类似的灭绝，可能需要在几百万年的时间维度去发生(fāshēng)，所以通过对于(duìyú)恐龙的研究能够帮助我们加深这一块的理解(lǐjiě)。” 新版《与恐龙同行》剧照(jùzhào) 《与恐龙同行》用1200个CGI镜头、三年(sānnián)全球拍摄，将科学数据转化为恐龙的“生命轮回”。正如托马斯·斯科特所说：“我们记录恐龙，也在(zài)追问。人类的历史，在它们面前连片尾(wěi)字幕都(dōu)算不上。” 澎湃新闻：新版《与恐龙同行》如何吸引(xīyǐn)新一代的观众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新版给了(le)原版粉丝一个非常好的机会，能够(nénggòu)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去欣赏这部新的纪录片，这也是我们能够再一次吸引到新观众的好机会，让他们可以和下一代观众进行分享(fēnxiǎng)。 对于新一代(xīnyídài)的观众来说，能够(nénggòu)看到恐龙的叙事演变。新版(xīnbǎn)采用的是以(yǐ)角色主导的叙事方式，再结合了古生物学家的挖掘现场，他们能够亲眼看到这些化石证据从地下被挖掘出来。我想在这个过程当中，很多观众会开始认识这些角色、爱上这些角色、支持这些角色，甚至会恐惧某些角色，再加上(jiāshàng)古生物证据的呈现，这是非常好的组合。 新版《与恐龙(kǒnglóng)同行》剧照 澎湃新闻：在新版《与恐龙同行》中，如何将(jiāng)最新的古生物学(gǔshēngwùxué)研究，如羽毛恐龙或行为(wèi)生态学，转化为视觉故事？是否有某个科学发现直接改变了这一版的剧情设计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在25年前我们拍摄《与恐龙同行》的(de)时候，很少有恐龙是有羽毛(yǔmáo)的，我们之前(zhīqián)也拍摄过犹他盗龙，那个时候它是没有羽毛的。但通过中国一些考古学的证据发现(fāxiàn)，我们发现犹他盗龙不仅仅是有羽毛的，还能大概看到它是什么颜色的。 所以在这一次呈现犹他盗龙的时候，它既是一个非常有(yǒu)吸引力且吓人的反派(fǎnpài)角色，同时也是一个有色彩和羽毛的形象。因此在这一版纪录片(jìlùpiàn)当中，通过收集全球最新的考古学科学证据，包括美国的一些恐龙研究证据，我们能够(nénggòu)在纪录片当中进行一个有机地呈现。 澎湃新闻：BBC Studios近年来在CGI、虚拟制作和3D扫描技术上取得(qǔde)了哪些(něixiē)突破？这些(zhèxiē)技术如何让恐龙“复活”得更真实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首先我们和来自伦敦的全球最顶尖的CGI公司合作，让恐龙能够栩栩如生(xǔxǔrúshēng)，我们尽可能给他们提供关于恐龙外观(wàiguān)的信息，因为最好的依据就是来自实际科学考察发现的细节和证据。同时，我们和非常顶尖的艺术家合作，尽量精准(jīngzhǔn)地去做恐龙的建模，在建模的每个阶段(jiēduàn)都有科学家(kēxuéjiā)给我们把关。 同时，我们也(yě)和优秀的(de)(de)动画专家去合作，去呈现出非常有美感的恐龙(kǒnglóng)动作。不仅如此，恐龙的每一个动作，每一次的扭动，每一个呼吸也都是有科学根据的。所以我们通过(tōngguò)把CGI和科学进行组合，实现美轮美奂的效果，而且这也是我们能够看到的最接近于我们所知道的恐龙的真实效果。 新版《与恐龙同行》剧照(jùzhào) 澎湃新闻：作为一名有考古学背景的制片人，你如何调和(hé)古生物学家、视觉特效艺术家(yìshùjiā)和编剧的不同(bùtóng)观点？学术争议是否曾经导致你修改剧本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首先我们从古生物学家开始进行整个剧集的(de)拍摄，古生物学家负责考古现场的挖掘(wājué)，我们会根据考古现场的证据寻找要拍摄的挖掘地点(dìdiǎn)。我们先进行考古发掘本身的拍摄，这一(zhèyī)过程能够亲眼见证各种化石证据的诞生。在这一部分拍摄完成之后，我们会和古生物学家合作，针对(zhēnduì)每一集去写纪录片的故事。这个工作(gōngzuò)是由亲自参与挖掘的古生物学家来合作完成。 我们不仅有每一集的专家，也有整个系列的科学专家，他会对我们的故事进行一个整体的审核(shěnhé)，尽可能(jìnkěnéng)做到严谨。实际上(shíjìshàng)这些古生物学家非常喜欢想象(xiǎngxiàng)被他们亲手挖出来的恐龙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，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也是尽可能保持科学的严谨性。 恐龙的声音效果独一无二(dúyīwúèr) 澎湃新闻：在(zài)协助专家寻找化石时，你是否曾遇到过“意外之宝”，例如有没有在一次特定的(de)挖掘过程中发现了与预期完全不同的物种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我自己最喜欢的(de)(de)一个时刻就是在加拿大拍摄的阿尔伯(āěrbó)塔龙的画面，我们当时讲述的是一个叫作露丝恐龙的故事，它(tā)是非常年轻的，大概处于青少年时期的恐龙个体，它需要一个恐龙的族群。在最后一天去挖掘拍摄的时候，我们找到了一个幼体(yòutǐ)阿尔伯塔龙的下颚骨。阿尔伯塔龙作为肉食型、捕食型的恐龙，它的化石却非常小，非常袖珍，这是我们觉得非常美妙(měimiào)的一个时刻。 澎湃新闻：恐龙吼叫的复原更多是依赖于化石证据，还是艺术想象力？研究团队(tuánduì)在合成过程中是否加入了现代(xiàndài)动物的声音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这两者都有，我们在能够找到证据的(de)时候，会基于恐龙(kǒnglóng)的喉咙、声带以及颈部的结构去进行(jìnxíng)声音(shēngyīn)的还原。但是在证据有限的情况下，会和一些公司合作，他们能够找到恐龙最近的亲属，比如说像(xiàng)鳄鱼或者一些鸟类，通过(guò)把它们的声音进行组合来实现还原。我认为最后呈现出来的声音效果非常美，但是又有点吓人，非常独一无二，这是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。 新版《与恐龙(kǒnglóng)同行》剧照 澎湃新闻：你觉得(juéde)年轻的中国(zhōngguó)观众对科学内容有什么独特的偏好？这对你的叙事策略产生了什么影响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我觉得中国观众非常(fēicháng)特别的一点，就是(jiùshì)他们对于纪实类纪录片的热爱和热忱，我们感觉到很多中国观众是发自内心(fāzìnèixīn)的，非常渴望和喜欢看(kàn)这种纪录片，这一点让我本人感觉到非常开心和欣慰。与此同时，我认为中国很多观众对于一些新(xīn)的叙事方式，是非常开放、容易接受的。当然我们非常希望在《与恐龙同行(tóngháng)》当中，所呈现的以恐龙为主角的叙事方式，也能得到中国观众的喜欢。 澎湃(pēngpài)新闻：来自全球恐龙爱好者最令人难忘的反馈是什么，有没有人指出作品中所犯(zhōngsuǒfàn)的学术错误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首先很多观众对(duì)《与恐龙同行》的回归是非常期待(qīdài)的，非常兴奋的，也充分说明很多的观众对于原版《与恐龙同行》的热爱，有非常高的情感连接。所以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强烈(qiángliè)的责任感，在25年之后(zhīhòu)把它(tā)再次介绍给二十一世纪的观众，当然希望把这一季的内容做好。 针对纪录片本身所获得的(de)科学反馈上面，我们迄今为止得到的都(dōu)是非常积极、正面的反馈，不管(bùguǎn)是在世界观的塑造上，还是在恐龙的塑造上。 具体在(zài)科学方面，关于恐龙的(de)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，现在业内有很多不同的理论，我们选择的是那些可能性最高，或者说最合适的理论来讲述这个故事。因为(yīnwèi)关于恐龙的问题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固定的答案，所以我们是尽可能现实和符合科学地来做一个呈现(chéngxiàn)。 新版《与恐龙同行》剧照(jùzhào) 穿越到(dào)恐龙时代，会带什么物品 澎湃(pēngpài)新闻：在制作纪录片《如何活到101岁》时，你是否曾考虑过这个问题，如果恐龙没有灭绝，它们的长寿秘诀(mìjué)可能是什么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恐龙(kǒnglóng)的长寿秘诀可能需要我们(wǒmen)下一步去探究。现在有很多电视节目都是聚焦于探索人体的奥秘，其中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怎么样能够活(huó)得(dé)长寿、活得健康，而且很多的有关科学发现也是超乎大家的意料。 我(wǒ)因此改变自己的(de)生活习惯，比如开始学习弹钢琴，因为学习一个新的乐器是最好保持大脑的可塑性，适应性和协调能力的方式。所以(suǒyǐ)我们通过很多纪录片，包括这部《如何活到101岁》给大家揭示了(le)非常多的新知识和奥秘，能够帮助大家活得年轻、活得长寿。 澎湃新闻：你更享受野外挖化石(huàshí)的刺激，还是片场造恐龙的掌控感？ 托马斯·斯科特(sīkētè)：我自己本身有(yǒu)考古背景，所以非常(fēicháng)喜欢野外的(de)挖掘。不管是(shì)讲述人类的故事、尼安德特人的故事，还是恐龙的故事。我非常有幸在(zài)全球参与恐龙化石的发掘，这种兴奋感和期待感是没有办法替代的。因为很多恐龙的化石是在上亿年之后才再一次重见天日，这种乐趣和兴奋是任何其他的职业都没有办法赋予我的。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对于恐龙和考古非常着迷。 澎湃新闻：除了恐龙，你还想“复活”哪个史前生物或者(huòzhě)时代？是巨齿鲨、寒武纪奇虾(qíxiā)还是尼安德特人的爱情故事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我自己(zìjǐ)觉得在冰川(bīngchuān)时代有很多(hěnduō)故事是非常有趣的，那个时候有很多体型巨大的动物，比如说像猛犸象等能够和(hé)人一起去共同生活。这样一个迷失的世界里面蕴藏着很多有待挖掘的奥秘，特别是猛犸象一直存活了很久，直到几千年前才灭绝，我觉得这个本身包含着非常激动人心，又非常浪漫(làngmàn)的谜团。 澎湃新闻：若有(ruòyǒu)机会穿越到恐龙(kǒnglóng)时代，最想到哪个时代？会随身携带哪三样现代的物品？ 托马斯·斯科特：如果说(rúguǒshuō)我(wǒ)(wǒ)可以回到任何一个时代，看到任何一种恐龙，我想回到一亿年前，到北非去看一看棘龙(jílóng)。因为那个时候棘龙可以游泳，我觉得它有非常多令人着迷的特性，而且那个时代生活着数量最多的大型肉食性动物。 我会带的三件物品：第一个会带望远镜，这样(zhèyàng)我能看清楚这些恐龙。如果有恐龙往我这边走(zǒu)了，我也能够(nénggòu)及时看到；第二个，我要带迷彩服，这样我不容易被发现；另外一个，我想带的是潜水艇，这样能够亲眼看到它们在水下的行为(xíngwéi)和捕猎过程。 新版《与恐龙同行》剧照(jùzhào) 澎湃新闻记者 黄(huáng)小河 (本文来自澎湃新闻(xīnwén)，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“澎湃新闻”APP)